感念文章

Thuday, March 26, 2009, 10:15 AM

回憶

看著靈車開走, 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掉了下來.

9年了……

2000年大學畢業之後進了老師的實驗室?一待到現在就是九年。人生好長一段時間是跟李老師一起渡過的?靈車開走那一刻?有好多的畫面浮現在腦海裡。 回去的路上閉著眼睛?腦袋滿滿的都是回憶。

我心目中的李老師, 是那樣的有活力, 滿腦子都是實驗與想法的人。還記得有一年大家放完年假, 回到實驗室發現每個人桌上都多了一疊paper, 原來是老師過年依然每天來實驗室報到, 為大家update最新的paper。跟老師討論實驗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”就去做!老師一定支持你””老師就算去借錢也會讓你做!”他從來不會潑學生冷水, 印象中更不會罵學生, 他希望學生可以成長, 可以自動自發找他討論, 可以學習獨立自主, 就連生病了, 他還是如此對學生說。仔細想想, 這不就是做這行最需要的基本能力嗎? 我知道他對研究的熱愛是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的, 就連生病了, 他也希望自己能自己的實驗室走完最後一段人生。

兩年前, 當老師罹癌的消息, 從花蓮慈濟傳回實驗室的那一天, 整個實驗室頓時陷入愁雲慘霧之中。老師自己並不放棄, 他很努力的運動, 養生, 維持自己的健康, 每次看到他這樣的努力, 心理面很不捨, 也很難過自己的無能為力。老師對學生總是有一份期待與不可置信的包容。記得有一次看到一個博士班學生lab meeting準備的報告, 卻只有3張slide, 第1張是title, 第2張卻是轉檔失敗的data, 第3張竟然是future work了。他沒有責罵那位學生, 反過來是永遠不吝嗇給予的鼓勵。 我想在別的lab, 可能早就已經請他離開了吧。他要學生們努力, 更努力, 不單是為了學生著想, 更是擔心學生將來沒有人照顧, 所以他總是一再叮嚀學生們要早點畢業…為了要讓學生有一份安定感, 他儘可能的來實驗室, 依然希望學生能夠找他討論, 也依然重複的說著那句話”就去做!老師一定支持你”。

這個禮拜天的實驗室又是空蕩蕩的, 自從老師生病之後, 能夠跟老師渡過週末的機會就很少很少了。記得有一年的某個禮拜天, 我獨自播著westlife的歌曲, 老師經過bench還問了一下這誰唱的, 還蠻好聽的。老師, 那首歌叫做” I have a dream”, 歌詞傳達的意思就像老師一樣, 永遠不會放棄, 永遠樂觀, 永遠帶給學生溫暖, 堅強面對任何事情一樣。我把CD放到電腦裡, 我再播一次給您聽好嗎?……您有沒有聽到呢?

去年年中的時候, 我收到老師寄給我一封信, 他要我寫一個國科會神經科學的先導計畫, 我面有難色的跟他講這很難, 還要送去國外審。可是他卻告訴我, “老大, 把它當作是一個挑戰, 一種訓練, 老師相信你已經有這個能力”。我知道實驗室需要這個計畫, 於是我不抱希望的寫了, 交了出去。接近年底的時候, 計畫過了。有一天, 我還在做culture的時候, 他推開門說”老大, 國科會打電話跟他說這是排名在前面的計畫”我看到他笑的很開心, 在生病的這段期間, 他真的很少會笑的著麼燦爛, 他接著說”我們高興一天就好, 繼續拚”。就是這樣, 他永遠是這麼樣的有拚勁, 我看著他高興的走進辦公室, 其實我心裡面除了高興, 卻還有一些酸楚。

沒有老師的日子已經二十幾天了, 我想, 大家的感受都是一樣的。老師在的時候, 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面對, 有老師擋著, 有老師幫忙, 什麼事情都會很順利。然而現在, 許多的苦也只能咬牙吞下去。

感謝老天讓我有機會陪著老師渡過這一段時間, 我想就算在未知的將來, 我們依然會有老師的陪伴, 因為他已經深刻的活在我們的記憶之中。

李鴻老師實驗室 博士後研究員 丁振紘
中研院分子生物研究所
2009/3/26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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